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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id:Oops玖月灼尔
你好。

『魔道原女』逢生〖江澄〗(3)



♡嘿! @菜刀笑馄饨 

♡原创女主,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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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郡的请帖送来云梦时廖代雪正捧着江澄赏脸替她挑来临时用的剑坐在石凳上抱怨教学的江澄一点儿不会怜香惜玉,江澄没带过这样吵的学生,是铁青着脸打开的请帖。

    “是我叔叔吗?”廖代雪揉着酸痛的手臂问。

    江澄把请帖转手递给她,廖代雪一瞧,如梦初醒:“我爹生辰?我差点给忘了。”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她这还没嫁呢,只不过在莲花坞玩得风生水起,就把爹娘给忘了个干净。

    说起往年她父亲的生辰,实在是一言难尽。

    廖家兄弟情深,年年叔叔都是想给自家弟弟好好庆祝的,但打从廖代雪的父亲心疼妻子受伤两人双双弃夜猎而从商,这宴席就越来越像家宴,除却关系最紧密的,都是礼到人不到。

    江家不必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廖代雪心里有数,妥帖阖好请帖:“那过两天我就得走了。”

    “不是还有半个月?”

    廖代雪解释道:“这么久没有回去,我父母肯定想我了,而且……”她话头刹车,及时把下半句咽了下去。

    江澄来了兴致,追问:“而且?”

    “没什么……”廖代雪后背发凉。

    江澄优哉游哉地叹着:“听闻廖家小姐廖岚廖代雪在相亲狂人榜上可排过一阵儿第一呢。”

    总比某些人上女修相亲黑名单强吧!

     廖代雪敢怒不敢言,委屈得鼻子都皱起来了:“……我母亲比较着急嘛。”

    江澄不置可否,哼道:“你自己看着办。”

    那意思分明是不满她家人还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吃准了她心虚。

    廖代雪缩着肩委屈巴巴。

    不怪她不想往家送信……问题是她根本没带侍从出门啊!总不能在江家随便抓一个人,说“你去告诉我父亲我和江澄在一起了”?太奇怪了吧!

    廖代雪腹诽着,转念一想便惊觉,她父亲的生辰礼她还没准备呢!

    这下也没了练剑的心情,廖代雪垂头丧气地回了院子,手支着脑袋对着梳妆台放空自己。

    两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别有新意的贺礼,廖代雪只得先准备回家的东西。

    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也是,并没有太多身外物。

    虽然已经和江澄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他并不善于表迹心意,也没送过她什么别致玩物,廖代雪并不放在心上,照样开开心心。

    出发当早江澄亲自来送她,浮萱从侍女手里接过一个沉色的檀木盒呈到她面前,小心地打开。

    那是一对绘刻着九瓣莲的银耳坠,制成的是铃铛的样式,格外小巧精致。

    江澄信步走到她身边,将两只都分别为她戴上,才松缓了涩严的神色。

    “送我的?”廖代雪抚触着铃坠,很是诧异。

    江澄还是副不耐烦的样子:“东西都在你耳上了。”

    “意外而已嘛。”此时特意做了九瓣莲样绘的首饰给她,江澄的用意不言而喻,廖代雪耳根发热。

    江澄担心她,便让浮萱和一名修士跟着,之前挑的剑也让她拿着先用。

    廖代雪清楚,江澄素来不去,生辰宴之后父母怕是又要留她许久,这一别估计会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了,于是不惹他烦心,凡是江澄安排的全都应了。

    江澄似乎也知道她的想法,冷嘲热讽:“临走倒是听话了。”

    廖代雪心想,以后气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八卦传满天下,廖代雪从出了莲花坞就听了一路的江宗主和情人廖代雪的浪漫情事。

    江澄不愧是女修相亲黑名单上唯一的仙首,又有冷辣的声名在外,廖代雪在世人严中赫然成了女中豪杰,他们之间的接触传出去的都被夸大其词,有说她救金凌就是为了名利蓄意接近的,也有说江澄一眼相中了她强行留在莲花坞的。

    好几次廖代雪都笑到想喷茶,浮萱则嘀嘀咕咕低声吐槽,那名跟着她们的修士更是几次三番忍不住想在茶馆里翻桌了。

    修士好奇地问过她:“廖姑娘听了不生气?”

    “那么较真做什么,生活只有每个人自己了解。”廖代雪说着又把茶杯满上,笑道,“他们只是该庆幸坐在这里的不是江澄。”

    若是江澄听了,这沿途的酒馆不知要遭殃多少家。

    待进了月郡,识得廖代雪的人就多了,走两步就有热切地同她打招呼的人,那修士虽是个暴脾气的,但生人面前意外地害羞拘谨,被这架势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进城的消息比她更快进到廖家大厅,母亲戚凝果然是想念她了,少见地迎到门口,见了面不断重复着“瘦了瘦了”。

    并不是廖代雪吃得不好休息不佳,实在是受了伤之后又是发烧又是四处拐江澄喝药,伤口痊愈了她修习剑术,又被江澄好一番严格要求,消耗实在太大。

    戚凝眼看着要当着浮萱和修士的面抱怨一番莲花坞照顾不妥了,好在廖代雪新换的耳饰被她眼尖瞧到。

    “这绘纹是……?”戚凝仔细一看,又不敢确定。

    “回廖夫人,绘纹为九瓣莲。”浮萱见礼道,“这幅耳坠是宗主特制赠与小姐的。”

    “小姐?”戚凝疑惑的目光转回廖代雪身上来。

    廖代雪不知怎么答,只得回避般地垂眸浅笑。

    “两位随我女儿奔波一路,实在辛苦。”戚凝心下明了,便不多问,“我这就叫人给两位收拾两间客房好生歇息。”

    浮萱却说:“回夫人,浮萱是侍女,该在小姐左右。”

    廖代雪明白浮萱是个犟的,也不劝,便准她跟着了。

    原本在家里服侍廖代雪的就有予梅和云桃,这一下把两波凑在一起,廖代雪安静了几个月的屋子瞬时嘈杂起来。

    云桃自来熟,见面半刻就拉着浮萱问东问西了,她们这边在院子里从云梦湖景聊到月郡风情,那边屋内予梅为她斟好茶,半开玩笑地关心:“外面都说江宗主性情强势,看中了小姐所以小姐脱不了身呢。”

    廖代雪抿过茶:“虽然总想着家乡的茶,但云梦的水产实在鲜嫩,我一时贪吃,倒叫你们担心了。”

    算是做了答,予梅松了口气。

    既是传闻,自然有杜撰的成分在,江澄近来把她护得令人发指得好,根本没有强迫。别人就罢了,自己家里的人要是还东想西猜,江澄的名声可要因她毁于一旦了。

     月郡没怎么变,廖家也是。她走了这么久还是该生病的生病该学习的学习,只有小堂妹廖瑾没离她这么久过,她早这些天回来,虽然母亲不动声色地把相亲都给她推了,她也没怎么太自由,成天哄廖瑾玩,隔个两三天还要去操心弟弟的剑练得如何。

    日子很快推进到她父亲廖章生辰那天。

    原本许多听了江澄与廖代雪花边传言的世家想来走走关系,结果一瞧廖代雪是自己回来的,便打消了念头,故而场面还是一如往年。

    廖代雪平日服饰发髻都是从简,好容易到了个必须盛装的日子,云桃兴奋地大早上就给她打扮起来。

    廖代雪一袭亮丽的红衣,一颦一笑间楚楚动人,云桃挽发髻的手艺堪称一绝,配上几颗简单的玉珠点缀在发间更显婉约。

    她帮着母亲张罗大小事宜,等下午客人来拜贺,才得空歇歇不用到处走,安然地候在门口迎客。

    廖家正系的孩子一共就这三个,唯她及笄成年,自然不好让旁系的孩子来迎客。

    但这一点在有些世家眼里确却是后继无人的表现,尤其她前年已过二十却仍未婚嫁,相亲又总是不成,少不得背后叫人嚼舌根。

    寻常没人当着面说她,廖代雪都是装不知,大抵是母亲之前应下的相亲后来都推了,人人猜测她和江澄的事结果男主角又没来,廖代雪也没戴江澄送的耳饰,好似她倒贴江家,让人拿住了话柄,竟有个不分场合的在庭园里同人谈起她来。

    那人好像是故意没有压低声音许她难堪,不堪的话顺着风钻进廖代雪的耳朵里,她太阳穴跳了跳,这才看清那人是谁。

    倒还真不是在这次推掉的相亲名单里的哪家公子,而是之前早相过的,那人面容端正,实则小心眼还爱记恨,风度是半分没有,颠倒是非倒是会个十成十。

    “别看廖代雪那清高样子,当初可缠了我好一阵儿呢,还讲别家公子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好,我真是太看不上眼。”

    纵然廖代雪知道自己口头答应“没有标准”最后来相亲的公子每个都让她数落出浑身不是的习惯总把她父母气个半死,但她发誓她从来没在人前说过别人的坏毛病。

    何况还加上根本不存在的纠缠。

    廖代雪于自家府邸中、在父亲生辰宴被人描述得这样没有教养,气不打一处来,就要过去把人请走,谁知她袖口被轻巧一拉,江澄从大门迈进来了,金凌正跟在他身后。

    “你再说一遍,谁黏你?”

    江澄微仰着头,带出一片傲慢的气势,松开她袖口的左手抚上紫电化成的指环,眯起的眼睛闪烁着危险和审视。

    廖代雪缓过神,惊喜万分:“江澄?”

    底下那人闭紧嘴,恨不得藏到别人身后,江澄意在震慑不在搅了生辰宴,也不多理会,回身同廖代雪说话:“你父亲生辰,我自得来。”

    江澄是在正面回答,廖代雪却从语气里听出半分“你是傻吗”的含义来。

    他们身后的修士把贺礼奉上,门口骤然热闹非凡,江澄和金凌属于稀客,廖代雪便亲自把他们往厅内引。

    进厅时廖瑾那小丫头正在廖代雪母亲怀里吵着想姐姐喂果子给她吃, 一见廖代雪来了,忙不迭从婶母腿上扭下来,哒哒哒奔过来,结果快跑到了却慢悠悠转了路线,手上还粘着糖果的黏腻,一把扯住了金凌的衣袍。

     厅里坐的是同廖家交好的几位家主,廖瑾天性烂漫,是大家的开心果,黏廖代雪也是人尽皆知,如今在众人面前选扯了头次见面的金凌,实在叫人意外。

    “会挑最好看的,小家伙可了不得啊!” 

    众人笑起来,廖代雪进厅前琢磨如何介绍江澄的那股紧张劲儿松快不少,活络的气氛里只有金凌因从没被哪个机灵鬼似的小丫头这样对待过而神色复杂不已,正揪心自己的衣袍被弄脏了,可他瞅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怎么也忍不下心给扯开。

    “阿瑾,不喜欢姐姐了吗?”廖代雪清楚廖瑾的心性,喜欢什么除非自己愿意,否则绝不松手,独独她这个做姐姐的装装可怜廖瑾才能心甘情愿跑过来。

    哪想廖瑾小手一攥,可怜巴巴的:“姐姐旁边的人好凶……” 

    这下没人敢笑了,江澄眉峰一掀,没有说话。

    廖代雪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把廖瑾抱在怀里:“那姐姐来接你。阿瑾都把哥哥的衣袍弄脏了,快和哥哥道歉。”

    廖瑾也乖,软糯糯地道了歉,撒娇似的抱着廖代雪不肯松手,脏兮兮的爪子抓得她衣领都是糖,在她耳边嘀咕:“姐姐,那个人太凶啦!”

    她声音小,乱哄哄的嘈杂里别人听不见 ,可不见得一步外的江澄听不见,廖代雪都不敢回头看江澄的脸色了,抱着廖瑾落荒而逃去换衣服,留他们在厅里相互寒暄。

    宴上她和江澄斜对而坐, 廖瑾交在她身边照顾,她根本没怎么吃好,更不要说和江澄有什么交流,但她猜与江澄或许没什么要多说的。

    他来自是证明了一切,他也知道廖代雪会懂,别家也会懂。

    廖瑾是个鬼灵精,席间捧了廖代雪给她剥好的两颗栗子直冲金凌而去。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饱满圆滚的栗子,把手从案前举得格外高,声音稚嫩:“哥哥——今天对不起。” 

    金凌带点茫然地接下,廖瑾立刻扑回廖代雪怀里。

    廖代雪调侃道:“小丫头,那可是姐姐给你剥的。” 

    廖瑾奶声奶气:“那阿瑾也给姐姐剥——”

    一位长辈笑道:“阿瑾也就最听代雪的话了。”

    廖代雪的叔叔欣然:“是啊,这以后代雪嫁出去,阿瑾可没人管得住了。”

    听了这话,廖代雪下意识抬头瞄了眼江澄。

    江澄也在看她,不动声色地举起酒盏,含住杯沿的唇边有意无意勾了一下。

    廖代雪顷刻要羞进碗碟里。




    宴席有条不紊,今年似乎是江澄和金凌来了的关系, 廖章格外高兴,廖代雪给父亲送醒酒汤的时候恰巧听见父母的对话。

    “代雪这算是终于定下了。” 

    戚凝有些忧心忡忡:“都说那江宗主并不是为人宽厚的,今日他们交谈也不多,代雪别去受了委屈才好。” 

    “我就放心,今天仲家那小子胡言乱语,还是他给喝住的。”

    “希望吧……”

    廖代雪把醒酒汤托给云桃送进去,带着浮萱去瞧廖瑾睡得好不好了。

    走到半路,浮萱轻声说:“小姐,宗主……”

    廖代雪笑出声:“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你可不许这样向着他。”

    浮萱听懂她的意思,归于沉默。 

    待廖代雪拐回自己院里,有人送来一封信。

    是江澄的字迹,约定明日一早派人来接她。

    还是不容违抗的决定句式,廖代雪许久不见他了,并不腹诽,只觉得怀念。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也不等人来接,打听好江澄住的客栈就直奔而去。

    她到的时候和正出门的周旭碰个迎面,周旭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姑娘,宗主他在寻字号呢。”

    廖代雪提着裙摆跑上楼梯敲门,江澄没想到是她,正对着擦好的三毒发呆。

    浮萱替他们关好门,听声音该是下楼了。

    昨日不方便说话,廖代雪一心想见江澄,真的有机会独处了,又不知道从哪儿挑开话头。

    江澄单手撑在矮桌上,拍拍自己身边的榻席:“过来。”

    廖代雪便顺从地坐过去:“你一开始就要来吗?怎么不告诉我?”

    江澄沉吟片刻:“有些事要处理。”

    廖代雪也没搞清楚他是“有些事要处理所以顺路来了”的意思,还是“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没告诉你”的意思,只好追问:“什么事?”

    江澄这次倒干脆:“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廖代雪猜了许多种可能性,一边陪江澄和金凌在月郡周边到处逛,一边想探查和蛛丝马迹出来,皆是没有头绪。

    直到三日过去,廖代雪正在梳妆,云桃就火急火燎地从外头冲进来内屋:“小姐!小姐!”

    予梅低声训她:“小点声,不像样子。”

    “不能小!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出大事了!”

    云桃一直是个叽叽喳喳的性子,廖代雪没当回事,正在挑那副耳饰最好看,随口问:“什么大事?”

    “江宗主提亲来了!”

    闻言,正在给廖代雪插发钗的浮萱手下一顿,明显事先不知情。

    予梅问:“当真?”

    云桃是四个人里最激动的,疯狂点头确认道:“我拿这个开玩笑做什么啊!”

    廖代雪的手在装着几副耳饰的匣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手腕一抬,停留在桌心一个最不同的盒子上。

    浮萱会意,把盒子打开,将里面收着的那副江澄制给她的银铃耳坠为廖代雪戴好。

    廖代雪摸了把银铃,回想起江澄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的表情,心底泛起酸意。

    金凌陪着江澄一起来的,彩礼连同金家给廖家的谢礼一箱接一箱地往厅前的院子里抬,廖代雪进了前厅,就看见江澄的身影了。

    他在左侧的客席首位坐得端直,双手交叠,神色沉正,旁边作陪的金凌反而比他焦急,时不时就向外望,一见她来瞳子澈亮:“廖姐姐。”

    廖代雪向长辈和客人一一见礼,父亲廖章直入主题:“想必你也听说了江宗主的来意。”

    “是。”

    “虽说议起门户算是我们廖家高攀,但还是我们要听听你的意见。”

    廖代雪曾想过无数次有人来提亲的场景,原想的娇羞之类此刻荡然无存,一切都不重要了。

    江澄就在她身边,她一想起这个人暗自许她这样多的安稳,可外人眼里都逃不过一个峻严的评价,针对他的传言满天飞,这次看似是贸然前来,实际却是在大张旗鼓地昭示所有人:他江澄想娶廖代雪,直接将她捧到最高的位置上去。

     ——他不是不怕被拒绝颜面扫地,只是比起来,廖代雪因他承受的纷纷扰扰更叫他心疼不安。

    廖代雪席地而跪,一板一眼给长辈们行了三次大礼:“代雪不孝,嫁到云梦去,恐不能常伴父母叔父左右了。”

    她这一句出来结局就尘埃落定,江澄跟着跪在她身边,以小辈身份毕恭毕敬向座上三位示礼:“江某承诺,断不会让代雪在我云梦受半点苦楚。”

    母亲戚凝手挽袖口遮面侧过头,也不知是高兴多些还是离愁多些,抹去几滴眼泪。

    至此,廖代雪的终身便定下了。




    回云梦前,廖代雪扯着江澄去了月郡最繁华的街,进了一家首饰店。

    他们身边没人跟着,店主一眼认出廖代雪,热情地迎上:“丫头,可来啦。这位就是江宗主吧?”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从一个紧锁的匣子里取出一个长玉盒,轻手轻脚地将环扣转开,一支通体晶莹的透翠玉钗显露出来。

    “早间听说江宗主来贺宴时我就着手准备了,紧赶慢赶,嘿,真叫我猜中了,幸好没耽误。”

    江澄疑惑不解,廖代雪把玩了一会儿钗子,高兴得很,手肘碰碰江澄:“江宗主,付钱啦。”

    玉钗精巧,连玉盒都用心雕刻了花纹,纹饰正绘有廖家的家徽——一个条纹繁复却是一笔到头的弯月牙。

    临走廖代雪还包走了几块店主刚买来的桂花糕,江澄似懂非懂,仍旧不甚明晰她特意将他带来的用意。

    廖代雪眉眼弯弯,把玉盒按在心口:“十岁出头时我私自跑出来玩,看中了这家店一支玉钗,身上没带钱,店主说要赠与我,但那个年纪也用不到,就作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我隔三差五就来,那支钗子数月后却被人当嫁妆了。”

    廖代雪嘻嘻一笑:“你猜是谁?” 

    “谁?”

    “我婶母。”廖代雪的目光仿佛透过时光延伸到她年少时去,“我婶母是店主的女儿,叔父有次夜猎回来见我在这儿玩顺便就接我回去了,那时他对我婶母一见钟情。”

    “他们当初答应说,待我出嫁,一定为我制一支独一无二的。”

    她婶母却没等及她出嫁,只留了廖瑾陪在她身边。

    江澄一路送她回廖家,在台阶下看廖代雪进门,可她踏上两级又转身退下一级,和江澄面对面。

    月郡多美女,廖代雪气质上佳,个子也高挑,她踩在一级台阶上,刚好是个微微仰头就能看尽江澄眉眼的高度。

    “江宗主,来提亲却不同我商量,不怕我舍不得父母拒绝吗?”

    江澄现在知道了答案,毫不在意:“不知是谁急着见我,都不等周旭来接的。”

    廖代雪“哦”了声,也无所畏惧:“廖瑾离不得我,要不过两日江宗主先回云梦,阿瑾及笄我再嫁过去?”

    阿瑾方才四五岁,等她及笄可要个十年,江澄眼尾一沉:“你近日倒是嚣张不少。”

    廖代雪占了口头便宜,扯着江澄的袖口乐,没一会儿又泯了笑意:“我听说,你来时沿路教训了几个修士。”

    江澄不屑一顾:“教他们说话做人,这样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常跟着江澄的几个修士对她态度都不错,江澄揍人的时候周旭他们可不会拦着,搞不好是主动打下手的,但这事儿论起原因不堪入耳,他们不想扰她烦心,根本没透露半点风声。

    奈何江湖无大事,一个上了相亲黑名单的主儿一个在相亲狂人名单里的主儿凑在一块儿,自然成了议论的第一位。

    廖代雪都不用打听,云桃出门给廖瑾买了两次甜瓜事情原委就一五一十像模像样了。

    紧接着她父亲生辰宴后还传出了那个仲家旁系公子被堵的事,估计和江澄也脱不了关系。

    “江澄。”廖代雪在不太宽的台阶上向前挪了小半步,鞋尖几乎要蹭到江澄的衣袍上,“你不必为了我……”

    “好了,少操心。”江澄一把握住廖代雪捏皱他衣袖的手,“……多想我。”

    他后半句的话过于别扭,也不像是江澄能说的话,廖代雪还以为是幻听,盯了江澄一会儿直将他弄得浑身不自在。

    “行了,你快进去吧。”江澄偏着头,做了个推送的动作,廖代雪的指尖轻飘飘就划过了他掌心。

    “嗯。我多想你。”




    大婚典礼会在莲花坞举行,廖代雪从廖家出发前完成了拜祖仪式,隔日临走廖瑾却抱着她的腿不肯松。

    廖代雪软声哄了一阵,承诺还会回来也不顶用,廖瑾只知道她上次离家受了伤,好久都没回来,难过得哇哇大哭。

    母亲戚凝没了办法安慰道:“姐姐是嫁人,不是夜猎,不会受伤。”

    结果廖瑾哭得更凶:“上次秦姐姐嫁人了就再没回来过了!”

    她说的秦姐姐是戚凝从前丫鬟的女儿,那丫鬟病故后女儿被戚凝一手带大,最后嫁了个远方的好人家。

    这下几个人都没了主意,只能等廖瑾哭累了睡着了一行人再动身。

    没了最初的羞涩和欢喜,远嫁他乡的别思搅得廖代雪心绪不宁。

    这一切都来得措手不及,她原是要独自逍遥个几年,没想到命里注定的牵绊一环扣一环,直接把她从月郡月牙湾锁到云梦莲花坞了。

    江澄的心思比廖代雪想得细腻,见她常擦佩剑“雪月”猜到个一二,半途休息时来敲她房间的门,问她后不后悔。

    廖代雪其实只觉得造化弄人,并没有真的想再野个几年的意思,语重心长地拍拍江澄的肩:“江宗主不是说好教我剑法带我夜猎吗?反悔了?”

    不出所料得到江澄的一瞪。

    回到云梦,正夏的莲花坞已逐渐配上了喜庆的红色,布置得当。

    江澄带她径直去了祠堂。

    这处八角楼廖代雪之前并没有来过,她不熟莲花坞的地形,怕误闯了什么地方,都是问过浮萱哪条路可以走再选择的。后来江澄和她的心思双双点明了,但一没两人的海誓山盟二没长辈的媒妁之言,廖代雪想反正路还长,不急于江澄做些证明什么,自己就也不提这茬事。

    所以这是她头回来这片比她最初住的院子还安静的楼阁。

    桌案灵牌擦拭得干干净净,看得出被对待得很用心,廖代雪原就心情沉重,来到这里愈加压抑。

    她不过是离开故土,同家人尚能相见,已如此不舍,江澄他呢?

    父母双亡,长姐已故,旧友离去。他一个人守着莲花坞守着金凌,却再没人守着他了。

    他最年少时不知是疼爱多些还是郁闷多些,廖代雪只能靠流言蜚语去设想,设想的正误也无法得到辨别。这些既成事实,江澄不会主动分享让她心堵,她也张不开嘴去问,让江澄回忆最苦涩的往事。

    那不单是无数个日夜,它们融进太多血泪,江澄每每踏进分界线,势必遍体鳞伤。

    廖代雪暗暗起誓,以后江澄守着莲花坞守着金凌,她便守着他吧。

    两个人没有交流,一同进香拜礼,双手合十静默许久,又一起悄然跨出门槛。

    廖代雪禁不住从背后环住江澄。

    江澄也不嫌她女人心事复杂麻烦,握住她抓在他腰间的双手,任她抱着。

    两人缄默,随后绕着莲花坞转了转,什么也没说,至晚方归。

    金凌先他们离开的月郡,两天后就来了云梦把精选的第一批贺礼送到,顺便唏嘘了几句以后要叫廖代雪“舅母”了。

    廖代雪心头突然转过一个念想,问江澄:“我听说你那一串长长的择偶标准里,是可以因为‘对金凌好’这一条,把前面的‘素颜美女,温柔听话,勤俭持家,家世清白,修为不能太高性格不能太强话不能太多嗓门不能太大花钱不能太狠’都舍弃掉的?”

    江澄颇有耐心地听她掰着手指头一口气数完:“怎么?”

    “是不是真的啊?”

    江澄上下审视她一圈:“不知道。”

    “不知道?”

    江澄把视线移开:“不然我换个人确定下?”

    廖代雪脑子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江澄是说她符合这个要求。

    难得被江澄夸,廖代雪喜滋滋半晌,又觉得哪里不对:“嗯……修为不能太强?”

    江澄嘴角一弯:“你自己有点数吧。”

    廖代雪一甩袖子,愤愤然:“那我不要温柔听话了!”




    遍野鲜红的纱幔和贴字装点的莲花坞纷繁浪漫,一如江澄那天在转角穿过盛放的春花瞧见的廖代雪盎然的笑意。

    他们的大婚不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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